79 被虐的滋味

家瑞来到河边，试试河水温度，可以说冰冷刺骨。河水倒不宽也不深，紧急情况下可以涉水到对岸；但河两岸这一大片开阔地着实让人头疼。居然有差不多三四百米的纵深一马平川，别说连棵树都不长，就是连快草皮就看不到。河水两岸只有碎石，地势平坦毫无起伏。视野里一片荒凉，在这里行走，几公里外就能被人发现。

他又走进山谷，看着两边的崇山峻岭也直犯嘀咕。这里堪称绝地，任何走在谷底的人都会遭到两旁的无情射击。谁要是从这里走过，早就死八回了。

他最后来到山梁上，这里地势虽高，但视野却并不开阔，视线几乎都被山岭和密林阻挡。但这种情况对敌我双方是公平的。敌我双方很可能会在这里不期而遇，短兵相接。

他总结出一条经验：再详细再精密的地图也无法取代实地的勘测和考察。只要条件许可，一定要对作战地域的地形进行详细勘察。

考察完毕，他一边靠在一块石头上休息，一边思考欧阳明可能的行进路线。已经忙活了三个多小时了，有些累了。欧阳明离着还远呢。他要是知道自己根本没去迎他，估计会气疯掉的。11点的通话时间快到了，先听听他怎么说。

家瑞拿出水壶美美地灌了一大口水。

喝完水，还没等他站起身，一声清脆刺耳的爆鸣就响彻了山岭，家瑞的胸口像是被人重拳猛击，差点休克过去。心脏在那一瞬间就如同被击中一般剧痛。这是他第一次亲身体验被子弹射中的感觉。原以为防弹服会使他舒舒服服地将子弹挡住，没想到，子弹倒是挡住了，可那强烈的冲击力却一点也没浪费，全被他的身体吸收。心脏部位的迷彩服上出现了一个小洞，洞下面的防护板上嵌着一枚变形的弹头。

这是怎么回事？家瑞狼狈地趴在地上试图寻找隐蔽，又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，他感到脑袋被人狠狠敲了一下。又一发子弹嵌在头盔上。

欧阳明怎么会在这里？他应该至少还距离十小时的路程。作弊！欧阳明这小子做弊。

家瑞气急败坏地打开电台。

欧阳明得意的声音从耳机传来。“怎么样？被击中的感觉爽吗？”

家瑞骂道：“爽你娘个腿。你小子太不地道了。竟然作弊。”

欧阳明嘿嘿笑道：“你凭什么说我作弊？”

“我俩确认坐标的位置相距二十小时的路程，就算你抄近道也至少需要十五小时。可你竟然现在就出现了，这怎么可能？你不作弊，谁作弊？”

欧阳明不急也不恼，“那你说说我怎么作弊呢？”

家瑞语塞了。两人的位置坐标是相互确认过的，不会错。这里是无人区，欧阳明也不会坐直升机或者乘坐车辆，那就只能是他……“你没有睡觉？”

“谁说过一定要睡觉的？”

“可是……可是，你趁着我睡觉的工夫悄悄摸上来偷袭也应该算作弊吧？”家瑞心里有点虚，语气也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。

“我从我们相互确认坐标时，就宣布较量开始了。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觉得最合适的行动策略。你选择休息补充体力，难道我就不能选择连夜行军长途奔袭？的确，疲劳作战犯了兵法大忌，但却完全出乎你的所料，达到了绝佳的战术效果。你看你大大咧咧毫无防备，这本身就说明，我的计划彻底成功了。”

家瑞哑口无言。

“所谓，兵无常势，水无常形。如果只是按照固定的思维方式去考虑问题，会死的很惨的。”

欧阳明说的很有道理，所谓兵法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。必须根据实际战况做出灵活的安排。不能不承认，欧阳明用一晚上不睡觉的代价换来了一场漂亮的胜利。

家瑞根本没想到，连枪都没来得及端就稀里糊涂地输了一局。

“我给你两个小时转移，隐蔽，两个小时之后我们重新开始。”

家瑞赶忙披上伪装服，一溜烟钻进了林子里。

他必须与欧阳明尽快脱离接触。

欧阳明现在就在山梁上，尽管具**置不清楚。必须快速运动到别的路线上，在那里以逸待劳。一定要扳回一局，洗雪前耻。

家瑞迅速转移到山谷那边。虽然山谷里面是绝地，但两边的山岭却是绝佳的潜伏场所。他抢先到达了这里，就可以以逸待劳。欧阳明在别的地方找不到自己，就必然会来到这里，到时候自己就给他一枪，报一箭之仇。

他在一棵大树边上的草丛里藏好，伪装服和周围植物几乎水**融。从这里，可以控制各个方向。无论是从谷底直接经过，还是利用山岭潜进，都无法逃脱他的视野。

他一动不动地趴在草丛里，狙击步枪就放在身边，为了便于观察，他拿出高倍望远镜，一寸一寸地观察周围的一切。他希望将所有细节都牢牢记在脑海里，这样当有人闯入时，即使伪装得再巧妙，他也能从景色的变化中发现端倪。

观察是极端枯燥累人的。周围清一色的绿色，毫无变化；阳光很刺眼，连有防紫外变色功能的战术眼镜也不顶事。只看了十几分钟，双眼就胀得难受。通常的狙击小组配两个人其实是比较科学的，一个人负责观察，一人则专心狙击。观察者不断提醒周围环境的异常，目标参数，距离、风速、风向等，狙击手则及时调整武器的参数，确保准确及时地完成击杀。如果遭遇意外，还能及时提醒狙击手。

家瑞告诫自己，欧阳明随时可能出现，绝不能懈怠。他趴了不知多久，肚子饿了，就从兜里抓几块兔子肉搁进嘴里。就是小便，他也是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完成的。

经过长时间的观察，他已经将周围景色牢牢记在心上，只要欧阳明一闯入，他立刻就能发现。

一直到太阳快下山，也没等来欧阳明。家瑞心里直犯嘀咕。按说他搜索各条线路，早就该到了。他提醒自己千万不能懈怠，敌人往往是在人最松懈的时候出现的。

就在家瑞骑虎难下之时，又一声熟悉的爆鸣回荡在山谷。家瑞的头盔像被人敲了一下。